潮新闻客户端 黄仕忠

东说念主的一世会有许多属于“第一次”的经历，又以大学时间最为令东说念主铭记。尤其是咱们这一代大学生，不仅来自天各一方不同地区的不同家庭，而且同学之间年龄进出悬殊，加上刚刚从“真金不怕火狱”中出来，还处在“改换开放”将开未开之际，是以咱们的经历也就显得格外不同。一滑眼曾经曩昔四十多年，固然许多记忆变得朦胧，但也仍有不少场景明日黄花，是以我在这里写下刚进大学时的那些“第一次”。

1978年8月底，我收到了杭州大学的登科见知书。此前，报考大学要办准考据，我在县城拍了第一张个东说念主照，是张证件照。入学后办学生证、借书证都用的是这张相片。借书证填满换证时，我取了下来，至今还珍视着一张带有钢印的一吋照。在此之前，我只消一张小时候的家庭合照，与我父亲、三叔以及堂兄弟姐妹沿途。1976年高中毕业时，也拍过合照，因为要交一元钱，我没要，多年后在同学家的相框里看到，我才想起有这回事（咱们的中学毕业证是用一张奖状纸代替的，上面题“毕业文凭”四字，不贴个东说念主相片）。

在大学里，第一次学会了拍照，起初用的是120相机，租的，与同乡同学远足时拍过不少菲林。为省钱，第一次学会晒相片，在关了灯的房间里，将洁白的相纸浸泡入加了显影液的水中，看着影像从无到有，缓慢显现，尴尬地痛快。

从诸暨到杭州上学，我第一次坐火车。我家离诸暨火车站有四十华里，天气闷热、气压很低的时候，会微辞传来汽笛声，但我从来没在轨说念边见过头车，只听说火车开过时会“吸”东说念主，让东说念主有些发怵。牢记读五七高中时，老师说到溪东村有一个以前的大学生，写过一本演义，开头就是：“走就地任，走就地任，列车向着朔方奔突……”这演义被扞拒派搜了出来，定性为反动演义，给烧掉了。但我以为这东说念主真有想像力，这几句话一下子就记住了。而今我也坐上了北上的火车，说不定就是“走就地任”的起原？——那时，我想。

这样，我第一次到达省城杭州，第一次走进杭州大学汉文系的大门。这门不是径直面对大说念，而是斜着藏着的，有些消灭。门口墙头藤萝正绿。有一块木板作念的牌子，竖挂着，白底，玄色宋体字，摆布是一说念铁门，半开着。进了铁门，却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只消三栋三层楼的屋子，其中两栋成直角连结，另有两栋平房，一栋是开会的会堂，一栋为大教室、有瞻念看室和食堂连着。本来，这是学校的一个“分部”，小而简易，却又寂静自如。杭大在校区北面还有生物系、政事系两个分部。咱们汉文系处在中间，本来是总工会的地皮，咱们毕业后不久，又还给了总工会。在那特殊的十年之中，单元通常变脸，你占我、我占他，像是插旗、拔旗那么毛糙而频繁，是以见怪不怪。

左起：张玲燕、孟丽珍、金红、虞卓娅、林菊芬。

汉文系南边隔一说念墙是海洋有计划所，这有计划所对于咱们有两件紧要的事情：一是他们通常放露天电影，可以免费不雅看，我第一次去时还以为有些心烦意乱，自后就像逛自家前院那样自然；二是他们长处的儿子是汉文系79级的学妹，自后成了咱们年级任平兄的媳妇。

从西北角翻过围墙就是杭师院，也就是80年之后马云念书的学校。某日，咱们班男生翻墙到他们的大操场踢足球，奇怪的是校园里看不到东说念主影，咱们大摇大摆地占了球场。这是我第一次踢足球。固然我跑得比任何东说念主都快，跑的距离也比别东说念主长，却老是踢不到球，他们也不肯传球给我。边路同学传中时，我高高地跳了起来，跃起的同期不自愿地闭上了眼睛，想像头往前一顶，球飞入球门，睁开眼才知说念球根底不来碰我的头，也不知说念去了那处。——算了，第一次判辨，篮球场上才是我说了算。

踢完球，一伙东说念主到了文二街喝鲜啤，冰过的，我第一次尝出了啤酒的好意思味。那之前虽曾在西湖边的宝石山腰第一次喝啤酒，只觉味如潲水，难以入喉。由此第一次意志到，本来喝酒最紧要的是时机。此次剧烈领略热极之后的冰饮，我莫得付过钱，我外出兜里从来不带钱，应该是班长付的吧，也不知说念自后有莫得作为班务费报销。

新生报到后，第一次进了学生寝室，是一楼的110室。父亲陪伴我报名入学，我是寝室最晚报到的，其他东说念主都曾经占好了位置，留住门后一个空位（有同学自后阐发说床位是系里预先安排贴了纸条的，但那时我的小心想，总有些怀疑不会这样巧，安知有无动过四肢），父亲帮我挂好蚊帐，就走了。那次他衣着正规的中山装，与在场的同学打了呼唤。其时马时明和毛国华、杜文庆三东说念主在房间。我父亲走后，国华说，你父亲是干部吧？我说，不是，就是个社员。时明确信地说，至少亦然个大队干部。这是对我父亲的赞扬，我听了心里好意思滋滋的，原先进寝室还有点萎萎缩缩的，于是也以为可以直起腰了。我父亲确乎有些书卷气，像个干部。他两个弟弟都是60年代初从浙大毕业的，我小叔的珠算照旧我父亲教的。父亲在50年代作念过队里的管帐，自后被东说念主扭曲他私改产量，破损统购统销，就再也没作念过干部了。——只是我我方高舒坦兴上学了，尽然也没问父亲晚上去那处睡，未来如何回家去。唉！

咱们这个寝室，是一个纠合体。汉文78级共十个组，每组十东说念主，其中两名女生；每个寝室只安排七东说念主，是以每组有别称男生“出阁”。这多出的十东说念主，六东说念主在咱们寝室，除了前边说的三东说念主，还有孔小炯和陈建新。第二年咱们搬到二楼楼梯口的大寝室，则是十东说念主同在一间，戏称“结伴国”，不外我在那里住了没几天，董春晓搬来顶替了我，我就回到了本组寝室。

由于这是我第一次“同居”的同学，其时的气象，而今仍如在刻下。

孔小炯是杭州东说念主，高个子，一副文弱书生样貌，只是略显瘦弱，未几言语，老是带着含笑。这很好地疯狂了我对杭州这种大城市东说念主的第一印象，与我这样从乡下头出来的黑大粗荒谬不同。咱们报到不久，系里就发了一个汉文系学生“必念书目”，我发扬地将作家与作品名字逐个看过，基本上是不融会和没读过的，心想这下有了致力的盘算推算。小炯顺手翻了一下，就轻轻抛回桌上，轻声说，我中学里就读过了。这句话把我听愣了。

接着靠近外语分班。我连普通话都不会，更不要说外语了。小炯英语极好，那时他看的就是英文原版演义。更紧要的是他凌晨四五点就起来了，叽哩咕噜地念英语，搞得我焦躁万分，我想：才上学就过时这样多，不知说念以后如何跟得上？幸亏自后得知，他是因为就寝质料不好，才早早起来念书，而不是真的头自缢、锥刺股似地刻苦，而我可以选学日语，无须吊在英语的车尾追，这让我略微放下了心。

同室另一位杭州东说念主是陈建新。

他老是和小炯黏在沿途，坐卧不离。他的额头宽大锃亮，顶上面发浓密，带着一些自然卷，泄气出一种杭氧工东说念主才有的指导阶层气度，扫视同室几位乡下来的小兄弟，温柔地指点山河，很有年老哥的样貌。他其实没读高中就进了工场，因为在1971年的时候，作念产业工东说念主比念书更有地位，读了书说不定还找不到国营厂这样的好单元。在工场七年，又读了比咱们五七中学的高中生多得多的书，是以七七、七八年两次都考上了大学，第一次是被厂里给拦住了，没让上，他也不是很在乎，直到疯狂了他的期待，才来读了杭大，照旧带薪念书，妥妥的东说念主生赢家。他喜酒，能棋，善谈，精于二传，但还没学会“抬杠”。他步辇儿的姿势与旁东说念主不同，上身礼貌不动，踩地那脚像是踩低似地，肩臂自然下垂，指尖似乎过了膝盖。打排球时他发球，侧站在端线上，斜倚身段，挥动章鱼般的手臂使劲一击，那球呈弧形往上再向下，陨落在对面场内。而我发球，硬直的手臂像是挥动一根球棒敲击曩昔，势狂妄千里，终局不是就逮就是出界。

马时明是东阳东说念主，在诸暨近邻。他跟我同庚出身，听说上学前都已安排他作念公社团委副通知了，荒谬令东说念主钦慕，正如我曾钦慕担任咱们公社团委通知的学友胖师姐那样。时明为东说念主硬直而严肃，未几言语。言语时，手臂挥动有劲，挥出的手掌侧竖，犹如刀立，诱导那炯炯观点，像是要刺透东说念主心，让我不敢与他对视。他作念事干净利落，就像他的直拍乒乓，扣杀有劲，而马步安稳，推挡自若。是以他自后在公安、司法方面取得设置，我是少许也不奇怪的。

毛国华性子憨直，眼睛很大，睡觉时眼帘半开，让我想起燕东说念主张翼德豹头环眼，睡觉睁着眼睛，让前去刺杀的范疆和张达一时不敢下手。他也有些莽张飞脾气，有一次我不小心浮现出班委会上班长的批说书头，他跃起身直往班长寝室闯去，从此让我记住了会议的“守秘”准则。

杜文庆只比我大一岁，但那些比他大好几岁的同学也都叫他“老杜”。他的心想荒谬细腻，想法自成一体，从不求与东说念主换取。他的字最有特点，笔法不求横竖直线有劲，而是海浪升沉、层层环抱，犹如含苞未放的花蕾。他入学前与哥哥撑木船，驰驱于浙东运河以及姚江、甬江和奉化江上，他这笔法也许是从大江大河的水波中悟出来的吧。

第一次全班或年级大会，我曾经健忘了。但第一次小组会议，却有几个镜头，明日黄花。我不会说普通话，高中毕业那年四月发生了天安门事件，播送里屡次播报那些“反动”诗篇，说念是“洒血祭雄杰，扬眉剑出鞘，中国已不是曩昔的中国，东说念主民也不是愚昧无知，让那些阉割马列主义的秀才们见鬼去吧！”（上大学后才知说念这是把几首不同的诗连在沿途了）那诗句，黑白不一，顿挫顿挫，我尽然全记住了，而且以为那话说得很对啊，就学着播送中的腔调复述了出来，从此先入为主会少许普通话了。小组会要作念自我先容，我踌躇再三，决定照旧用诸暨话讲。谁知才开得一句腔，张玲燕就“噗”地笑出声来。

七组同学活动合照。

小组会后不久，详情班干部，我尽然被分拨作念二班的体育委员。体育委员最紧要的事情，是早上六点半和课间九点二十分带领全班同学作念播送体操。我的普通话刚学，第一次站在比我年龄大许多的同学眼前，荒谬焦躁，尤其开头这一句“目前启动作念播送体操”，险些全是仄音，发音荒谬艰苦，才一启齿就走了调，我看见张玲燕和叶晓芳手撑在腰间望着我，眉眼间全是笑意，倒是尚建笑得还含蓄一些。

郑重上课之前，先领到第一本课外“参考书”。那时藏书楼的藏书有限，常用书不一定能借到，系里向藏书楼借来一批书，保证东说念主手一本，一二周后再同学之间互换。我去小组时，其他书都已被领走，只剩下一本《唐东说念主演义》，淡黄色封面，一个叫汪辟疆的东说念主编选，字很密，莫得注。我这东说念主很能淡然置之，于是也不管汪辟疆是谁，就从唐东说念主演义读起，以为也很有趣，就顺着往下读宋东说念主话本，明东说念主三言二拍……到三年级放学期决定考有计划生，标的就选了演义，溯其根源，实始于此；又因徐朔方先生只招戏曲，临时又改了个标的。自后曾经想，要是其时我分到的是一本诗集，会否像钱志熙那样去作念诗歌有计划？要是分到一本古代汉语，很大可能会跟方一新走吞并条说念？不外，我再想一想，以为应该不会。因为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呵。

第一学期有一门课，叫“当代汉语语音”。那些城里来的同学，从小就学了拼音，普通话说得蛮圭臬，对他们来说，这是送学分的课，但对我这样从农村考来、刚学普通话的东说念主来说，要掌合手注音声调、卷舌不卷舌、前鼻音后鼻音，实在是太难了。是以那时每一次锻练和考试，都是压力山大。幸亏我二姐作念小学代课老师时有一本普通话课本，简便易懂，可以看图自学熟识发音，是以这门课我有惊无险地过了关。

最令东说念主崩溃的是“语言学概论”，用的是高名凯先生编的同名课本。老师教得十分发扬，只是话语颠来倒去，朦胧不清，我如何也跟不上他的逻辑，也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方自学也不得要领，又不好真谛去问别的同学。临了考了60多几分吧，是我四年课程中唯独一门在合格这一档的。以致多年以后，还在梦中参加这门课的考试，因为完全答不出题，硬是给急醒的。

……

第一次进教堂，是79年圣诞节。改换开放一年后，宗教策略有了松动，教堂再行向外东说念主开放，听说祥瑞夜很有看头，亦然以为新奇，我随着吴朝骞和方青稚，可能还有竺学明、施建华沿途去看了。先走到武林广场，那里有间“红太阳教堂”，就设在武林门的红太阳广场边上。把教堂与红太阳关联在沿途，很有喜感。似乎是个临时的场所，东说念主好多，很拥堵。离牧师很远，也没听清在讲什么。咱们转了一圈，就离开了，然后好像又去了官巷口那边的饱读楼教堂。我第一次在教堂里听圣诗班齐唱，不知说念骨子，只听得旋律闲隙，有一种皎皎的嗅觉。

第一次游苏州，是与同学兼同乡倪建平同业的。80年春天，咱们和今年级同学参不雅完中共第一届代表大会会址（在嘉兴南湖），解放活动时去的苏州。我在那里第一次吃香蕉。在街边一小摊，皮色是灰黑的，看来放的时间曾经很久，无东说念主光顾，就廉价处理了。买得一根，剥开后，内里倒是完竣的，呈黄白之色，有些亮眼，香气仍在，只是不耐咀嚼。也不知是否因为这时埋下的伏线，若干年后我读博士到了羊城，天天都能吃到金黄色的香蕉，只是再也找不到其时的滋味了。

又在鼋头渚周边买过一瓶可口可乐，入口的，五元钱一瓶，很贵，花了阿谁月三分之一的生存费。这东西听东说念主说得多了，代表了秀气国的气息，以为咱们新时间大学生也应该尝尝，狠着心偷偷买得一瓶，亦然第一次品尝。那滋味怪怪的，喝下去，有一些气在肚子里乱跑，有一些又从喉咙里跑了出来，这般跑来跑去，嗅觉还蛮好的。

……

大学时间有无数的第一次，一时也写不完。我写上这些，字数曾经不少了。是以先打住，请诸君也来说说你在大学时间的那些“第一次”。

【大学同学的回声】

陈建华：哈哈，贫瘠你记忆这样流露！

金健东说念主：有心想给老兄的新话题捧个场，可想了老半天，除了上大学自己是第一次外，竟然想不出还有什么是东说念主生中的第一次。也许是年长的缘起，能预见的都是第N次的。这辈子谈恋爱只消一次，可惜亦然上大学之前谈的。

金健东说念主入学时的证件照（1978）。

樊诗序：对健东说念主兄的感叹，颇有同感。在本届102东说念主中，依年龄我排进前10是妥妥的。往后看那些远远落在后头的小弟弟小妹妹们，他们的第一次就多了。据说有的小弟弟东说念主生的第一次梦遗就发生大学的寝室里。这是男东说念主一世最值得珍视的经历。在嚊声、磨牙声和梦呓声中启动了衍生后代的初度实习。确乎无法健忘。可惜我的那第一次早在十年前就手忙乱地收场了。其时管这事叫“测绘责任”，和地下责任近似。猜想很少会有东说念主将细节经由记录下来。不外我以为，但凡注更生存的男东说念主都会不忘初遗。苦搜枯肠，终于找到了几个第一次。

芳华版樊诗序。

1.第一次拉着他东说念主的手舞蹈

刚进学校那阵子陡然兴起跳交谊舞。那时候好多事情都带有半免强性，比如写《红专贪图》之类的。据说有位女同学不肯写，在年级教导员的威迫利诱下，临了由她的男友捉刀，总算交了差。同学们百分之百地贪图了我方的东说念主生。这跳交谊舞的事情与写贪图也有点访佛，不去吧，很有点不响应组织号召的嗅觉，是以勉为其难地去了。舞场就是食堂近邻的大教室（自后全年级还在大会堂跳过，也有同学记混了)。音乐是《后生圆舞曲》。开头的旋律好像是511　355　12345。音乐声里混杂炸酥鱼、煮肉丸的香味。按步骤应该是男女配对的。但是人人都羞答答地拉起了同性的手。于是干脆就按上体育课的部队，两两成双地511起来。我牢记和我配对的是一个高个子男同学。因为我俩个头差未几。拉起手来也莫得违和感。一开跳，我就发现大多数东说念主都是流氓的弟弟——舞盲。别说跟上节拍了，连动作都师法不像。拙劣、僵硬、丑陋，反恰是一阵芜乱。我是个施展欲很强的东说念主，而且自我嗅觉细密。原以为我方会学得很快，会成为鸡群中的鹤。终局很致力地学了半天，照旧很调和地混迹在豕窜狼逋的鸡群中，没能成为鹤。归正满眼都是僵硬的动作和尴尬的笑貌。我看不见我方的施展，想来应该和刻下的众东说念主差不太多。自后这样的熟识又组织了屡次。不外，组织号召的强度减弱了不少，我也就不去凑打扰了。

目前想来，其时的组织号召是很有道理的。国度开放了，个东说念主应该放开。这舞蹈有助于放开。

陈建新：在大会堂跳后生圆舞曲，并非一双对配好的，而是排成两排，一边男的一边女的，按个儿交换着跳。这亦然怕有些同学害羞，握住换舞伴，就能减少这样的憨涩。我猜想老樊健无私方是轮流入辖下手拉好几位女同学，从心理学上讲，他是专门志侧目啦。

樊诗序：那我再说第二条“第一次”。

2.　第一次吃到肉元菜底

初到汉文系，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食堂就在教室近邻。上课时饭菜的香味和小师父清翠的歌声，老是断断续续、故作姿态地飘过来。因为横梁与屋脊中间是莫得阻拦的，是以那些东西来往来去，畅行无阻。牢记有一次上汉语语法课。食堂小师父陡然高声唱起来，而且跑调跑到文二街去了（某位同学譬如）。于是人人都备忍不住笑出声来。倪宝元老师以为是我方写错字了，速即擦了重写了一遍，终局又是一阵笑声。

食堂近在目下，陡增亲近感。而且它还有说念名菜——肉元菜底。提及来我也不是孤陋寡闻的东说念主。但进汉文系之前，从不知说念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一说念菜。提及来羞涩，至今想起来还会不由自主地流涎水。其时这玩意儿价一毛三，荒谬抢手。第一次吃到它，曾经是我融会它很久以后了。不是去晚了，就是囊中憨涩没敢买。自后终于下决心买了转头，梦想成真的充实感油然则来。真的，一口咬下去，那油冉冉而来，奇妙无比。

作为短缺时间过来的我。对于吃有过许多羞于出口的梦想。其中便有这肉元菜底。那时是这样贪图的——假如今后阔了，每天至少吃一次肉元菜底！自后我知说念了，属意肉元菜底的东说念主照旧好多好多的。有东说念主写诗签字：肉元菜底。77级马加宁，通常一买就是4个。爱之深，喜之切，真确的大手笔。

随着改换开放的握住深入，故国的许许多多都已遥遥率先。我也与时俱进了。肉元菜底这才淡出了梦想菜单。

1986年，相会在北京。左起：吴彧、樊诗序、贺雪飞。

沈澜：老樊说到肉圆菜底，我也有同感，那么可口的肉圆还确凿第一次吃到，我常常是先吃少许点肉圆，剩下一泰半比及菜底和米饭吃完后再仔细享用，那样好像好意思味能多淹留转眼。肉圆吃多了，第一学期收场，脸也圆了。

入学前夜的沈澜。

陈建新：再三回忆，我的想路和健东说念主的极端视似，读大学时，有道理的第一次真的很少。这约莫是因为我入学时年龄曾经偏大，又是从小到大都在杭州，好多第一次在进大学前就都经历了。

进大学自然可算第一次，进工场当了近七年工东说念主，却从未置身杭大本部和汉文系大门，固然我满意汉文系多年。更可笑的是，第一年高考，我被杭大汉文系登科为走读生，尽然因指导不但愿我离开杭氧念书，草率地打消了那次念书契机，也没预见先到杭大或者汉文系查考了解一番。

在工场时的相片。右一陈建新。

78年夏天第二次高考，直到看见登科见知书，也没预见先到汉文系望望，其实其时从杭氧寝室到汉文系，骑车最多半个小时。是以那天和孔小炯、尤炜祥相约沿途去报到，还确凿我第一次跨入杭大校门。至今还牢记汉文系大门内说念路左侧大黑板上有张德强写的迎新诗，走到寝室门口，碰上几位77级师姐，有一位杭州口音的同学转头对她同学说：“你们大阿哥来了。”这几位师姐昭彰比咱们小，尤其是尤炜祥的大胡子，更显得年长，是以这位女生的自然反应很正常。

钱志熙：仕忠你有父亲送到学校报到，太幸福了。这就是地缘的上风。诸暨比乐清离杭州近太多了。

钱志熙：军装就是最佳衣服。

我亦然寝室中临了报到。我临了一天（10月18日）到校，迎新会都没赶上，应该是全年级临了一个。那时候买车票遏抑易，我托在县城作念工东说念主的叔叔买票，买不到早一天的。见知上说，18日是新生报到的临了一天，但我到武林门站，已是晩上。问邻校接站点，说杭州大学的接待站刚撤走。是以我是我方走着寻问到杭州大学的。

我提着印有“西湖”二字的大挎包，从武林门远程汽车站沿天目山路去寻杭大，以为很远，又牵记走错路，就问东说念主“求教，杭州大学如何走？”东说念主家用杭州话回答：“杭州大学？”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句“杭州话”。到目前，杭州话我也只会说这四个字，提及还有点像。

我找到的是学校本部，传达室给分部的汉文系打电话，一校工骑三轮来接。但我的大件行李托财政学校同学的车带走了（其时应该寻根扁担我方挑着就好）。被校工一顿骂，但也没办法，先把我送到学校接待所，住了一宿。

因为大件行李没随身佩戴，莫得棉被，况且我又是找到了本部，是以当晚被安排着校接待所住。目前想起来，房间自然是很简易，但那时以为还可以。净水冷灶地，我那时也根底不知说念到外面觅食，幸亏挎包中有亲戚送的白象香糕（最近也被宣传为乐清名吃），就着冷热水吃了少许。景况委果凄清。

第二天黎明，又沿西溪河岸寻问到汉文系。是以我到系，已是10月19日。我牢记，我到之前，是曾经开过一个全班同学的会的。这是听寝室同学说的。

张玲燕：@钱志熙　你比我还晚吗？我是因为搭便车，拖到18日临了一天，车把我放在城站火车站，我是临了一回接站校车里唯独的新生。

张玲燕入学前后的相片。

我应该是今年级最晚一个到校的吧？我进系大门的时候，人人都在大会堂，开迎新会。我是凭着贴在床沿上的写有我名字的纸条，找到我的铺位的。

我上大学后第一次进城，是在一个周末，先我半个月到浙大报到的弟弟曾经把杭州城走了好几遍。他从浙大到上宁桥杭大汉文系接上我，领着我坐公交车到宝善桥咱们的堂姐家作念客。上宁桥10路公交车太拥堵了，从农村上来的我不民俗这样东说念主挤东说念主，远远地站在外围，接连错过两辆车，自后照旧弟弟一边胁迫再不上车赶不上到姐姐家里吃晚饭，一边生拉硬拽逼着我上了车。

那天晚上从姐姐家出来，我想去湖滨走走，因为上大学并非我第一次到杭州，童年时对杭州的印象就是湖滨，荡着铁链条的西湖和海丰西餐社的冰砖。我预见湖滨走走又不想坐公交车。弟弟没办法，陪着我从宝善桥一齐走到湖滨，姐弟俩且走且聊，固然月色很好，心情满足，临了到底走得千辛万苦人困马乏。猜想杭州那彻夜的远程跋涉，是我在心理上对地旷东说念主稀农村生存的一次割舍，从那以后，我很快成了挤公交车的高东说念主。

吴存存：跟目前的小孩到处旅游不同，我上大学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亦然第一次去一个大城市，心里自然十分向往和痛快。那时杭州的远程车站在武林门。从早上五点半在温州上车，约莫晚上六点到了杭州，天还亮着，那时汽车是沿着湖滨开的，还在车上就看到了西湖，十分舒坦。但目前想来，其实其时留给我印象更深的，可能照旧在车上看到六公园到少年宫路边那一排浩荡的梧桐树，其时想，大城市的树好高好大啊！遗憾那些树目前大部分都莫得了，听说是给九十年代的一次大台风给毁的。

吴存存刚上大学时的相片。

到杭州的第二天还没上课，未敢跑远，就去了白堤。有点难以置信的是，我其时最心爱的既不是西湖好意思景，也不是西泠印社里的行家字画，而是平湖秋月那一带亭台楼阁的门板上镌刻的字画，岁月的淘洗让它们显得格外优雅千里着。我滋长在小城市，以前从未见过门板上竟然可以有这样秀气的字画，真的嗅觉很震撼，在那儿看了很久，再加上山净水秀的西湖布景，那一刻真的以为杭州是东说念主间天国。

几年后，我去了苏州，在那里看到更多似乎也更高或更大的细密的木刻字画，心爱，但那种震撼的嗅觉曾经莫得了。

袁昱明：黄长江“开题”“东说念主生第一次”时，初觉这个起笔宽敞，门槛低。但细一想，又极难。因为英文称大学一年级生为freshman，能够是小鲜肉的别写，即便往届生有点苍老龙钟，亦然刘姥姥进大不雅园。

于是脑子里自然跳出的，是两位小男生的第一次“儿子态”。咱们找到寝室后人人自我先容，杨晨启齿，口吻有些痴昵，面色羞红，有儿子态。另一位是应沪晨，即便四年后毕业时喝酒，他只舔了一口啤酒，亦然第一次（破戒），终局脚面比酡颜，他不好真谛笑，也有儿子态。想来毕业后责任，别样的初体验也没完。我直观中这二位在气质上一直保留到目前。有时小儿心是永远不变的第一次？

八组同学在绍兴鲁迅悲痛馆前合影（1979）。

虞卓娅：哈哈，我有几个“第一次”与黄仕忠差未几。到杭大报到，我是先从岱山坐船到宁波，然后到火车站，那是我第一次见火车，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托运行李等。当往往间很焦躁，除了东说念主生地不熟，我不巧还烂了脚，是以从船埠到火车座位上，我一齐问东说念主一齐瘸着小跑，印象深刻。自然，我亦然第一次到杭州。

我在大学里第一次学会拍照，是因为杨星有个相机，可以拍三十六张小相片的那种。我第一次学会印相片，则是在浙大我弟物理系的实验室，看到相片缓缓流露，有点小鼓动。

虞卓娅（后）和同学合影（1981）。前排左起：王赛君、金红、杨星、吴彧。

说到杨星，咱们是分在吞并寝室的，牢记咱们寝室每一张高下铺都贴着名字，我其时先熟悉了一下她们的芳名。我快铺完床时，杨星来了。没聊几句，她就邀我去黄龙洞一游，我欢然理睬。第一次散步黄龙洞极端愉快，而与杨星的第一次交谈是咱们一世友谊的序曲。第一次到校藏书楼借书，对我的冲击也蛮大，第一次看到书篮从底下吊上来的情状令东说念主尴尬痛快，而藏书楼的合座气愤又让我感到一种神圣的意味。

第一次太多了！老师，同学，好意思景，好意思食，统统第一次的嗅觉都挺好意思好。就说这些吧。

虞卓娅和比她早一年考上大学的弟弟（1980）。

沈澜：1978年秋天上大学，带着新奇和不安走入新的生存，过往的生存相称紧闭和单调，参加新环境自然会经历好多东说念主生的第一次。

16岁上大学的沈澜。

第一个第一次是在入学第一学期参演独幕剧。其时，《枫叶红了的时候》风靡世界，《于无声处》更像惊雷，震得人人痛快不已，话剧成为反馈和反想荒唐十年的艺术形状而引起轰动，话剧脚本也像畅销书一样被传阅（目前想来确凿不可想议）。是以，班里的文艺积极分子说要搞一个小话剧/独幕剧也义正辞严。可班里一共就50来个东说念主，就只可排一出小话剧。剧名叫《聚会》，在阿谁恋爱聚会都有好多禁忌的年代，这能够亦然某种碎裂。不知是谁来叫我也参加，我有点懵，“聚会”这个词对我来说相称生分，对话剧又一窍欠亨，普通话也不准，如何能行？但其时想的这是集体交给我的事，不成松手不干。固然是个独幕剧，但参加的同学还不少，分给我的扮装是一个被先容去和学问分子聚会的女孩，好像就坐在一个长凳上说未几的台词，具体也记不清了。

78年临了一天，全年级同学聚在大教室看文艺献技，《聚会》就是节目之一，我焦躁得很，酡颜心跳，憨涩地把台词说了。我平时就有点驼，我能遐想我方低着头缩着身的尴尬，演完结还很不好真谛，但是导演张子帆照旧给了我一句饱读吹，他说咱们要的就是这个嗅觉和后果。这算是我此生第一次、亦然唯独一次参演话剧的经历。

大学第一年还有一个第一次，是得了这辈子唯独一个单项体育比赛冠军。刚入学时，全校办了女子800米单项比赛，我得了14名，被选去参加元旦火炬致力于赛。其实我与体育无缘，中小学田径赛都没阅历参加，体育比赛只作念过报幕员。但是因为从小体弱多病，被我妈拉着去早锻练好多年，炼就了耐力。大学第二学期，学校举办第十七届田径领略会，其时女生少，系里让我报了四百、一千五和三千米三个名堂。第一天四百米决赛后，取六名，我得了第四，很欢跃，因为以前没得过体育奖牌，但膂力不支，打消了当天的一千五百米比赛。

参加校田径队的三位女同学，右起：沈澜、徐敏、张玲燕。

第二天参加三千米比赛，没预见糊里糊涂得了第别称。启动时都牵记相持不了，但教师李寿福老师作念了很好的战术指导，让我保持膂力随着前边一个，到临了再发力，我果然感到越跑越有劲，还有好几个同学在场边为我加油助跑，教师也在临了一圈对我喊再快少许，跳跃去。我拚命冲刺，第一个到了尽头。但那毕竟只是红运好，我有点耐力却莫得速率，自后参加长跑队，穿上了校队的领略服，但基本就是当备胎。再自后，更多的新生进来，女生多了，体育健将也多了，我就退出了体育赛台，但那一次的“色泽”永久是一个好意思好的回忆。

杜文庆：回望40多年前，我上大学后，迎来一个个第一次，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三个第一次。而这三个第一次，无不归于少许：即切身感受到城乡隔离之大，我方身上的村炮之浓，尽管我方其实长得够洁白文气的。

第一个“第一次”，是一说普通话就放洋相。从小学到高中，老师都是当地东说念主，在课堂上说的都是家乡方言。而且，上小学后，恰逢阿谁启动，教学顺次遭受严重破损，汉语拼音一堂课都没上。为此，报到后第一次跟同寝室同学互动，就闹了个见笑。报到那天晚饭前，我说：“吃饭了！”当即有位来自杭州的同学对我说：“不是次患，是吃饭！”待到自后学了当代汉语拼音，才知我方将chī　fàn说成了cì　huàn。尔后，同住一室，自小奴婢父母在朔方军营里长大的董春晓同学，老是不厌其烦地改进我的发音。待到毕业前夜，他还在同学录彼此留言时，跟我开打趣，给我写上了“伴计”不是“火鸡”，“吃饭”不是“次患”……

上虞来的杜文庆。

第二个“第一次”，是上游水课时显得消沉失神。开学后不久，全年级上体育课，去游水馆游水。一些来自杭甬温等大中城市的同学，大都会解放泳或蛙泳，划水时一招一式，动作是那么的法式和优雅，看得出从小受过正规培训。反不雅咱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同学，虽说从小没少跟水打交说念，生在海边长在海边的我，幼年时每到夏天，老是万古间跟游伴们在河里玩耍，在海边钩蛏子、捡泥螺、掘蟹，十六七岁时还曾冒着被海水吞没的危急，随着大东说念主去“抢潮头”，但当来到正规的泳池，却只会“狗刨式”，动作显得拙劣，速率又上不来，昔日在自然的河说念和茫茫大海里尽情撒欢的小伙，此时除了野性再无其他。为此，其时我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让我的子女，从小拜师学游水，学习掌合手几种法式的泳姿泳式。

第三个“第一次”，是79年元旦来临，我平生第一次参加迎新晚会，发觉几位城里来的同学，似乎个个都“身怀绝技”，如任平同学的手风琴、朱淼华同学的小提琴、庄未央同学的艺术舞，等等。而像我这样的乡巴佬，说动听点只消肃静玩赏的份儿，说穿了就是充任别称在场边饱读掌的不雅众。好在当年我的遗憾，曾经在后代身上得到了弥补。儿子长到七八岁后，每逢寒暑假，我便先后送她学习游水、艺术舞和多种乐器，等等。这样，信托她参加大学后，哪怕是参加世界最顶尖的高档学府，也不会显得过时。儿子当上姆妈后，更是早早地让她的儿子，课余时间学这个学阿谁，每年的培训费不少于6位数。

上虞同学合影（1980），右起：杜文庆、郑广宣、宣传忠。

提笔至此，不由得想起了昔日的游伴。他们目前大都依旧住在梓里。收货于改换开放，家乡面庞日月牙异。伴随着莳植网点的撤并，硬件方法的升级和师资力量的强化，教学莳植亦随之有了长足的提高，农村小孩在德智体好意思劳各个方面，与城市孩子的差距在握住裁减，这是我这位昔日从农村走出来的小伙十分愉快的。

应沪晨：我第一次洗冷水澡，是从大学入学时启动的。其时，汉文系是租用省总工会干校的寝室，要求简易。大学四年，冬天的洗浴，成为咱们日常生存中一件相比紧要的事。

应沪晨（右）与同组同学冯迎丰。

第一学期开学后不久就到了冬天，因为莫得热水可供洗浴，于是，我启动了用冷水洗浴的经历。每次要洗浴的时候，我先用跑步的方式热热身、出点微汗，然后再参加洗浴间用冷水洗浴。穷冬腊月，四肢冻得发麻，身子却是冒着热气。洗过之后，确乎也让咱们感到龙腾虎跃。借着年青，我就这样一直相持下来了。这样的终局，我我方也莫得预见，不单是是四年的时间相持下来了。这种方式，不仅使我的意志得到了强化，身段也得到了极大的锻练。如果说，目前还有目前这样较好的体魄，能够还得归结于当年启动的冷水澡。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个山区小县责任。阿谁县城在此前及以后的几年中一直莫得寰球浴室，这条新闻曾上过《浙江日报》。因此，在那里责任的六年间，我仍旧得洗冷水澡。召回家乡后，亦然家中的要求所限，也许因为洗了十余年的冷水澡，我已情有独钟，一直相持洗冷水澡。如是又过了十余年后，我有了我方的屋子，装上了热水器，洗冷水澡的经历才告收场。屈指数来，洗冷水澡的时间有20多年，但那情状固然已过四十多年，却依然百里挑一在目。

赵建中：东说念主的一世中有好多第一次，对我来说，大学期间的第一次最为铭记，而且对我一世的成长最为紧要。自然，对于我这个从莫干山来到省城杭州读大学的东说念主来说，有东说念主生中的好多第一次，但最紧要的第一次就是搏斗西方古典音乐。

芳华的观点。左起：孔小炯、赵建中、陈建新、马时明、沈卫东。

在我的记忆中，读大学之前，我险些莫得玩赏过西方古典音乐，听得最多的就是《结净战》《地雷战》等几部电影中的插曲与《智取威虎山》《红灯记》《杜鹃山》《奇袭白虎团》《红色娘子军》等几个翻新当代京剧与舞剧中的音乐，还有就是在读小学高年级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学校老师忽然让咱们学唱《毕业歌》《咱们走在大说念上》等以前的翻新歌曲。

1978年，我考入杭州大学汉文系。牢记在一个金风送爽、丹桂飘香的午后，先我一年考入杭大物理系的一位来自莫干山的同学来找我。这位同学姓张，中学比我高一个年级。中学时期，由于志趣相投，他家距我家又相比近，通常碰面。她母亲是机关干部，莳植孩子严格，他的文化修养与家庭教学都很好。先入山门为大，因此，他就是我的学长。他一听说我来杭大报到，第一时间就来看我。一见到我，他先大致说了学习情况，然后很快就聊到杭大的文化生存。同期，他还告诉我一个信息：一位名叫毛昭晰的杭大历史系的教授，会不如期地在校本部举行“西方古典音乐讲座”，让我关注学校的见知。

年青时的毛昭晰先生。

毛昭晰是历史学家，除常年担任杭州大学历史系教授外，还先后担任过浙江省博物馆名誉馆长、浙江省考古学会会长、中国自然科学博物馆协会名誉理事长等职。不外，他还有一门精明的学问，那就是西方古典音乐玩赏与有计划。我入杭大汉文系的时候，恰逢国门刚刚通达，东说念主们对番邦文学艺术如饥似渴，就在这时，毛教授送来了实时雨，面向全校学生开设了选修课“西方古典音乐玩赏”。在讲座中，毛教授从莫扎特讲到贝多芬，从《天鹅湖》讲到《胡桃夹子》，从《茶花女》讲到《蝴蝶夫东说念主》，从宣叙调讲到咏叹调，从圆舞曲讲到波尔卡，让我听了买妻耻樵。那时候玩赏音乐的要求有限，只消磁带，CD唱片还莫得问世，音响后果也不是很好，但我仍然听得如醉如痴。他在播放莫扎特的乐曲时，还有一句谈判莫扎特的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我最心爱莫扎特的作品，他固然东说念主生历经磨折，但作品却是亮堂欢快的，这是何等上流的意境啊！”　非常是当毛教授播放贝多芬《红运交响曲》时候，我听了深受震撼。毛教授还对该曲作了详确老师，至今让我明日黄花。他说，这首交响曲一启动的“邦、邦、邦、邦”，是施展“红运在叩门”，但贝多芬不甘屈服，要“扼住红运的喉咙”。这是一首光明投降昏昧的壮丽凯歌。其时我对高度综合的音乐能作这样的清醒感到很新奇，并从此启动缓慢体味到音乐的魔力。　　　

毛教授的讲座口齿流露，普通话圭臬，不外，他有时也混杂几句杭州话或英语、日语，以活跃气愤。毛教授爱好音乐险些与他爱好念书一样千里醉。他曾在一篇著作中写说念：1947年一个秋天的夜晚，在学校的操场上，我和几个爱好音乐的同学坐在土木系朱兆祥先生的周围，听他给咱们讲音乐。就在学生时间，他曾编过竺可桢校长从国际带回浙大的四五百张唱片的目次。改换开放以后，每次出差或出国，他都佩戴随身听，况且每到一地，总要抽空去淘唱片，为此，他保藏有多量原版唱片。牢记毛教授是浙江奉化东说念主，出身于1920年代，身段中等偏上，不胖不瘦，脸型稍长，面容清瘦，眉眼俊朗，既有江南才子的风致秀逸，又有早先学问分子的暖和尔雅，还有上海东说念主称之为“老克勒”的闻东说念主风度。我对这位古典音乐的发蒙老师一直心存谢意，与他所讲的音乐沿途，他的形象至今还镌刻在我的脑海里。

许贺龙：1978年10月18日，未满16岁的我在堂哥的陪伴下，天未亮就从东阳小山村动身，坐汽车、倒火车，于傍晚时期来到杭州城，跨入杭大汉文系大门。第一次远程旅行，带我踏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也开启了我东说念主生的新旅程。“乡下老鼠”进城，一切都是那么生分，那么新奇。说不尽的“第一次”，一时竟不知如何动笔。照旧挑拣两个“第一次”来说说吧。

第一次回家。开学后不久，就到了元旦假期。许多同学都想应用假期回家一回。恰恰室友吕立汉有个老乡开着个双排座卡车来杭州进货，约吕立汉沿途回缙云。从杭州到缙云，我家所在的南马是必经之地，我兴冲冲地乘车同业，遐想着见到父母和弟弟妹妹的惊喜。那时路况不好，一齐震荡了七八个小时，才到南马。正巧在村口就看到了干完农活回家的爸爸姆妈，我痛快地边喊边跑奔曩昔。没预见我姆妈启齿就骂：“你转头干啥？虚耗来回的路费！”好在爸爸打圆场说：“回都转头了，就不要说了。”固然其时的我满腹闹心，但并莫得怪姆妈，他们在出产队劳顿一天，所得工分只值几毛钱，我来回一回杭州的用度需要他们艰苦十来天。回家后姆妈格调处缓了，也作念了佳肴给我吃，但从此之后，除了正规的寒暑假，我再也莫得半途回家过。

同组同学的合影（1979）。前排右二为许贺龙，稚气未退。

第一次进教堂。大二那年的圣诞节前夜，室友冯雁峰机密地和我说，听说今天官巷口基督教堂的祥瑞夜活动很有趣，可以去看个打扰。其时国度对宗教活动的收场尚未淹没。马克想说过：“宗教是东说念主民的烟土。”咱们对宗教非常是西方传进来的基督教抱有既严防又好奇的心理。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和冯雁峰吃过晚饭后就往城里赶。来到官巷口教堂门口，只见曾经里三层外三层了围了许多东说念主。有教堂执事把着门，只让信教的教友参加。我和冯雁峰不死一火，从东说念主群中挤到门口，把门的执事看了看咱们别在胸口的校徽，就让咱们进去了。听到他对着也想挤进来的围不雅者说，他们是杭大的学生，是来学习的，其他东说念主不成进！

有东说念主引颈咱们参加教堂，礼拜活动曾经启动，有个神父在台前布说念，台下的几百位教友顺次井然地坐在一排排长椅上，往往回话一声“阿门”，并用手在胸前划十字。布说念后是唱诗班唱嘉赞歌，优好意思的歌声在教堂里回旋，咱们不自愿地被融入其中，也随着轻轻哼着。礼拜活动以共享圣餐收尾，咱们都得到了一小块被称作念“圣体”的面包。基督教的“对等、互爱”精神感动了我。只是有无神论打底，非论如何也不信托有个全能的天主。

吴朝骞：黄仕忠说沿途去的教堂，我牢记的。我好像是第一次进教堂，具体那处都莫得印象，只牢记分了糖果什么的。温州也有几个教堂，因为父母都不信教，咱们都无感，分不清基督教或天主教。责任以后，对这些才有宗旨。

方青稚：我也沿途去的。印象曾经不太深了，只记允洽时咱们被排挤、蜂拥到了后头很远的位置，前边根底挤不进去，听不到神父的布说念，唱诗班的声音倒是在回旋。分到少许糖果照旧饼干之类的小吃。——其时去那，就是因为听说是有东西分吃的。

兄弟俩上吞并所大学的汉文系，在吞并班，可谓登堂入室。哥哥方一新和弟弟方青稚（右）。

施建华：回忆了一下，印象中应该是79年的祥瑞夜，那天晚上去了好多东说念主。咱们寝室好像是竺学明带的头，黄仕忠、方青稚、吴朝骞和我都去了。那时候对基督教很生分也感到很机密，是以想去感受一下。那天去的应该是饱读楼那边的教堂，内部东说念主好多，要侧着身子智商挤进去。具体细节记不太流露了，只感到教堂里气愤尊荣矜重，管风琴伴随着嘉赞诗，边唱边扮演，好像是三个博士打扮的东说念主上台来抱起了一个婴儿。至今还牢记几句：“天神初报，圣诞捷报……严冬方冷，永夜已深。”自后才知说念这首歌叫“圣诞捷报”。出来时在教堂门口分到了一小袋“圣诞果”，内部装的有花生、糖果之类的零食，还有一本用简谱记录的圣诞歌曲。以后几天，竺学明还带着咱们学唱了几首，其中有“祥瑞夜歌”“圣诞捷报”等。自后竺学明以5毛钱一本把咱们手里的圣诞歌曲本收走了，嗅觉他跟基督教好像有点分缘。

七组同学第一次去同学家过端午时的留影（1979）。左起：董春晓、方青稚、黄仕忠、吴朝骞、施建华、华关祥、竺学明、林菊芬、尚建。

目前想来，竺学明可能真的跟基督教有些渊源，这样多年泥牛入海，不知目前他是否真的皈向了基督教？同窗四载，想来暗潮涌动！

张扣林：好多同学都提到了第一次去教堂的事，我牢记我也去了一次。为留心记忆出错，我查了那天的日志。那天是1980年12月24日，星期三，晴。

右起：张扣林、陈叶葳、任晓岗。

未来是圣诞节，在一千九百八十年前基督来临在大卫城。听说这二天全世界的基督徒都要庆祝圣主的寿辰。咱们十三个无神论者也意思意思勃勃地赶到饱读楼教堂看打扰。路上碰到一个善良的老媪东说念主热心肠为咱们带路，能够是主派来的圣诞老东说念主吧。

到了教堂，内部曾经挤满了东说念主，而且是要凭票入场的。还好靠着“杭大”的牌子，他们让咱们挤了进去。东说念主真多啊，里里外外连楼梯上都挤满了东说念主。有虔敬的信徒，也有像咱们这样看打扰的。

这座能容纳七八百东说念主的会堂，今天足足来了一千多东说念主。台柱上有一副对子：“感谢耶和华恩赐生命水；吟唱弥赛亚声动浙江潮。”台左角是一棵圣诞树，挂满了小灯泡。台正中挂着一块紫红丝绒毯，上面有一个淡黄色的大十字架和二个金色的“圣诞”字。台上坐着约50个衣着白衣的唱诗班信徒，还有三四个牧师。

咱们进来时，弥撒曾经启动，唱诗班正在唱“嘉赞诗”第76首《都来珍惜歌》，台上台下沿途唱。然后作祈祷，牧师每讲一句，底下的东说念主都声高呼“阿门”。接下去，唱诗班轮唱，有独唱（这个独唱的女信徒音唱得太高了，像唱流行歌曲），二男二女或四男四女小齐唱，或全班大齐唱。再接下去是牧师讲说念，把圣经某章节读一遍。

给东说念主印象最深的是中国基督教协会副会长，饱读楼教堂牧师照管人的讲说念。他阐发圣经中的一段话“在高高在上处，荣耀归于神，在地上把祥瑞赐予他所喜悦的东说念主”。他说：“祥瑞有三种真谛，在东说念主和神之间指和善；在东说念主与东说念主之间是和平；在东说念主的内心是祥瑞。”

挤得真痛苦，有东说念主说，东说念主本来是有罪的，到这里来就是赎罪的嘛。又是轮唱、齐唱、布说念，临了全体起立唱《万众欢欣歌》，由垄断牧师祈祷收场，时间晚8点30分。

离开时每东说念主得一份圣诞礼物，是糖和花生，袋上写着“圣诞快乐”。

转头的路上人人愉快地谈判着这些簇新的感受，精神失常地在路上快乐地唱着嘉赞诗，高声地喊着“阿门”。

这是我当晚记下的日志。一个从小在外婆念经声中长大的我，第一次近距离感受了西方宗教文化的魔力。

钱志熙：“在天上有至高的荣耀属于神，在地上有祥瑞归于祂的平民。”我最玩赏基督教的这个教义。它抒发了最佳的真谛，是作为凡东说念主，是不成享有荣耀的，只消祥瑞才是咱们应份所得，是咱们应该祈求的，而荣耀只属于神。但是，众东说念主多有餐腥啄腐，强权豪爽，且有以神自居者。即便咱们闲居东说念主，也常常追求虚荣，常常疯狂，多兼东说念主、兼胜之心。而不以朴素、真实为最高追求。是以我以为这个教义是很好，可以澡身浴德。

张扣林：我从日志里还找到了我的第一次上街游行。

1981年11月12日　星期四　晴

晚上不雅看中国队与沙特阿拉伯队（世初赛亚大区）足球比赛电视直播。比赛在马来西亚都门吉隆坡举行，因我国与沙特无社交关系，需在第三国比赛。上半场中国队0:2溃逃，其时好多东说念主认为下半场能踢平就可以了，以致有几个东说念主认定中国队必输无疑，竟半途退场。然则，下半场出现了古迹。中国队换上两个队员后，连进两球，顿时，不雅者群情激奋，但其时人人对取胜信心不及。谁料中国队连连发动弥留，在比赛收场前三分钟踢进了第四球，以4:2取胜。这时不雅众的心思曾经达到极端，有东说念主高呼去游行，确凿一呼百应。汉文系瞬时拉出百多号东说念主，一齐猛跑，一齐标语。“中国万岁”“李富胜、容志行万岁”，有东说念主敲起脸盆（可惜预先没准备，锣饱读莫得），人人都声嘶力竭，跑到校本部已气急大肆。

在校大门口汇合了本部同学，点生气炬，打出旌旗（低廉了外语系，因旌旗上写的是外语系的名字），一齐如火如荼上大街游行。一启动猜想有七八百东说念主，但由于领头的跑得太快，到保俶路时松手了好多东说念主，不外仍有好几百东说念主随着。游行军队中有东说念主用扫把当火炬，还有东说念主把菜场的箩筐也烧了。标语声、欢跃声把市民都招引到街上，“向西班牙进击”的标语，伴着国歌声音势磅礴。

到了外晓谕店那里，人人又挽起胳背前进。咱们这群“乌合之众”照旧有点自律性的，自然其中捣蛋者也有，乱敲汽车、乱呼标语，都被年长辈实时制止，总的还算王法。

游行军队在延安路转弯时，把行驶的电车给堵了。在延安路上人人又唱起“五星红旗偃旗息饱读”。军队行进到医大门口，想把医大的同学哄出来。谁知他们已游到城站去了。

咱们的游行军队一直到浙江展览馆前散了。还差点发生打架，后以“今天不准打架”劝开。

我与80级的嘉兴小老乡到运河小吃部吃了碗面条，出来还听到街上有“中国万岁”的标语声。还从没绕过这样大一个圈子，真够累的。80级的几个女同学竟也随着走了一圈。回到学校已近少许钟，不外我感到很痛快，这样的场面，好久没体验了。

这是上大学时，我第一次亦然唯独一次在杭城大街上游行狂欢，终身铭记！

吴朝骞：读大学时的第一次太多了。印象较深的有几次。

准考据上的相片（1977）。

坐汽车到杭州，是平生第一次出远门。那天父亲和姐姐们送我到温州南站坐早上6点的远程车。那时交通极未便，路况又不好，途中又发生车祸，压断一个小伙子的腿，又阻误了几个小时，到达武林门曾经晚上九点多。不知说念是途中折腾后遗症照旧本来就是晕车体质，自此以后，大学四年每回坐远程车就会吐逆，途中10多个小时不敢吃东西。

第一次踢足球印象非常深刻。我本来在中学念书时体育不好，莫得踢过足球。刚进校时那天在汉文系操场看见77级的一班东说念主在来回传送足球，祝骑云、刘和平、杨力伟、董君敏等几个技巧很娴熟，但有几个很一般，我忍不住多嘴跟谁说了一句：“如何踢得这样软？”声音太大被他们听到了。不知哪一位请我踢一下，我也不客气，跑了几步就踢曩昔了，莫得准星，但力气不小，球飞得老远。自后就有了参加汉文系足球队踢后卫的经历，曾经参加过杭大足球比赛，那次与莳植系的足球比赛我踢后卫，被对方一个大个子撞飞了，爬起来又踢。转头时发现额头一个大包。从那时起足球成了我爱好之一（爱好太多了，除了篮球），毕业之后也相持好多年，在温州市东说念主民广场踢球当守门员。

七组同学去华关祥同学家。

第一次在杭大本部听毛昭晰老师的音乐讲座。不同于杭州的同学，咱们念书时险些莫得受过音乐莳植，仅有的番邦音乐教会就是国际歌吧！极端专门想，固然至今照旧乐盲一个，但是那天毛昭晰老师的授课骨子至今明日黄花，在留声机里播放的贝多芬的《红运交响曲》、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法国作曲家拉威尔的《波莱罗舞曲》、小提琴曲《千里想》等，那些优好意思通达的旋律时刻陪伴着我。@黄仕忠　

王琳：许多同学都说，上大学是他们第一次出远门，但对我来说，远行早已是家常便饭。从11岁那年的暑假启动，还在山河奶奶家读小学的我，就带着6岁的弟弟踏上了“寂静旅行”的路。咱们从山河坐火车到金华，再转车到新安江，姆妈会在火车站接咱们，然后沿途坐船去她就业的五七干校过暑假。自后姆妈调到桐庐，咱们的阶梯也酿成了山河与桐庐之间的往来。期间，我还随着舅舅、姑姑去过杭州、松阳。因此，坐火车、乘汽车对我来说早已得心应手。

初上大学时的王琳。

上大学中印象最深的第一次是吃螃蟹。牢记螃蟹是雪飞的家里带来的。满满的一大盒，煮得红红的，泛着油光。寝室同学每东说念主一只。在这之前，我吃过唯独的海鲜，是3毛3分钱一斤的咸带鱼。莫得吃过螃蟹，以致都没见过，更不知说念这金刚努主义东西还能吃？我傻傻地问：“能吃吗？”

一班女同学藏书楼前的合影，前排左起：陈亚敏、贺雪飞、庄未央；后排左起：沈澜、吴存存、王赛君、王琳。

咱们寝室里，除了我这个“内陆小白”，其他六位同学可都是来自浙江那鬈曲海岸线上的“海的儿子”——嵊泗、定海、宁波、象山、温岭、温州，个个都是吃海鲜的行家里手。这不，她们曾经熟练地开动了，手里拿着螃蟹，嘴里嚼得意思意思勃勃，眼睛还往往时瞟向我这个“生人”。看我苍茫自失，兄弟无措的款式，她们忍不住笑出声来，七嘴八舌地启动指导：“先把盖子通达！”“蟹脚要这样掰，看我的！”她们一边吃一边示范，仿佛在开一场“海鲜教学大会”。

我首鼠两头，东摸一下西碰一下，愣是不知说念从哪儿下手。临了，照旧亚敏大姐看不下去了，径直帮我通达了蟹盖，像个训诫丰富的“海鲜导师”一样，指着内部的蟹胃和蟹肠说：“这些不成吃，其他都能吃！”我半疑半信，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舔了舔，终于尝到了难以言说的鲜好意思！她们看着我那副“初尝海鲜”的惊喜颜料，笑得更响亮了。

从此，大海在我的遐想中不单是是广阔的广阔，那广阔之下更有无穷的宝贝。

董小军：我父亲和母亲原先都在慈溪银行（其时银行仅一家）责任，有段时间，父亲因祖父的田主身份，被下放到邻县的余姚泗门镇一农场，自后又调到该镇建造海塘的工程教导部责任，长久驻上海，负责采购风镐、钻头、火药之类的物质。由于父亲不在家，母亲责任非常忙（白昼上班，晚上多样会议），星期天还通常加班，有时我会与居住在银行员工大院的小伙伴沿途去银行玩。我印象深刻的是，其时银行有两架玄色的塑胶木电话，电话右侧有一个摇柄，打电话时需先捏住摇柄转几圈，与邮电局的总机接通明，告诉接线员一个号码，再转接到你要的对方电话。银行的其中一个电话设在生意场，另外一个设在二楼的信贷办公室。在责任时间，生意场的那架电话老是很忙，铃声握住，这是因为生意场与底下州里生意点的单据信断交换，全靠这架电话表面传送。有一个星期天，我和邻居小伙伴去银行时突发奇想，咱们打电话玩玩。然后我到了二楼信贷办公室，小伙伴在楼下生意场合，忘了谁打出去谁接听的。因为这事，我母亲和小伙伴的母亲自后都受到了行里的品评，母亲申饬我以后不许碰银行的任何方法。

大学同学的作怪照。左起：宣传忠、董小军、陈晓明、杜文庆、韩兆铭、蒋幸达。

1978年10月，我到杭大汉文悲痛书，惊奇地发现传达室的那架电话竟然与我印象里的电话不一样，莫得摇柄，代之是一个圆形的拔盘，打电话时用食指按号码拨动拔盘。我好几次看到汉文系老师打电话时那种闲隙不迫的款式，拔盘动弹发出“嘎嘎”的声音，很有节拍感。我那时真的很想去试试，但我莫得可以通话的对象，而且，我不详情管传达室的老伯是否同意我拨打电话。

约莫是二年级时，有一天，传达室门口的小黑板上出现了与我关联的一条信息，骨子是要我在中午12点时打电话到省银行接待所，同期留住了一个四位数的号码。吃过中饭后我来到传达室，对老伯说了情况，经他点头，拨通电话，是我父亲接的。这才知说念他来杭州开会（父亲1978年底获昭雪后重回银行责任），带来两件衣服，要我有空时去取。这可以说是我生平打的第一个电话。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打电话对大多数东说念主来说照旧一件相比浪掷的事，两地之间的筹商更多依靠信件。我自小生存在慈溪城关浒山镇，这是一个很小的镇子，两条街说念呈T字形，其中主街从东头到西头约莫10分钟即可走完。（趁机说一句，目前的慈溪有近170万常住东说念主口，属国度2型大城市，GDP位列浙江省县域第一。）我居住的银行员工大院离邮电局很近，每寰宇午四点傍边，邮递员都会骑着绿色的自行车到大院来，送来报纸和信件。有段时间，我父亲自体不好，在家休息，但他仍需要与上海的物质供应部门保持筹商，因此信件握住。每次看到邮递员上门，我都但愿我方有一天也能收到别东说念主写给我的信，只是我想不出谁会给我方写信，收信对我似乎是一个远方的梦想。父亲有时会在上海住一两个月，偶尔母亲会让我写信给父亲，但他回信时老是把信寄到母亲单元。自后读初中时上语文课，一个课题功课是写信给我方熟悉的东说念主，而我生机的是有东说念主给我方写信，此时我灵光一闪，为何不我方给我方寄封信？于是我给我方写了一封信，写上家里的地址，然后到邮局买了张4分钱的邮票贴上。我忘了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但仍然牢记第二寰宇午接到我方写的信的情状：邮递员进了大院高声喊我名字，我高声打发时的鼓动。

1978年7月，我参加高考，约两个月后，收到了登科见知，这可以说是我收到的第一份信件，但那只是一份形状化的公函，算不得通常道理上的信件。我收到的第一封真确的私东说念主信函是在到杭州念书的10天后，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写给我的，他托我购买高考复惯用书。其时，复惯用书很紧俏，我到杭大书店去了屡次，才买到一本数学习题集寄给了对方。这位同学也真的争光，第二年考到了浙大。

陈建新：有这样多同学砌墙，读时仿佛人人挤在沿途七嘴八舌，很打扰。人人的发言让我又像回到了大学时间，只是把本来我的单一视角酿成了多视角奏鸣曲，很专门味。没预见咱们共同经历过的那四年，本来是如斯多姿多彩，这是砌墙体出现后，我目前霎时的体会。

但我照旧发现了有些同学的作假记忆（是不是有点杠精附体啊）。黄仕忠所说大一报到时先来的同学霸占床位，把他挤到了门后，这显然是作假记忆。因为咱们报到时，发现咱们的名字都贴在床位上，我在西边靠窗处，孔小炯在我上铺。我对面是毛国华，上铺是杜文庆（？）记不清了。自后搬到楼上，孔小炯照旧我上铺，但咱们不在靠窗的位置了，这好像是“抢”的。没预见孔小炯睡我的上铺不竭到了有计划生时期，报到后，咱们俩去寝室，发现咱们照旧被安排在高下铺，好在有计划生寝室是四东说念主临幸，对面亦然两东说念主高下铺。咱们两东说念主都莫得想着调换一下，可见咱们都是老实守己之东说念主，只是我阴郁嗅觉冥冥之中有神明在安排。

芳华的图章。右起：孔小炯、董春晓、岑宝康、沈卫东、赵建中。

黄仕忠：作为最自后的阿谁东说念主，心里自然会想你们把好东西先拿走了。固然想错了，还不算记错。因为名字只是写在纸条上，纸条可以取下再粘的嘛。@陈建新

方青稚：对于床沿贴名字的事情，我也有少许印象，因为把我的名字写成方青“雅”了。说是启动的时候还贴到女生的寝室内部去，不知说念真假。

郑广宣：床位上是贴着名字的。我在228进门左边的上铺，其时还有怀疑，是不是有东说念主把名字纸条给换了。

陈建新：我第一次读到黄仕忠的回忆，的确很诧异，我尽然给东说念主这样的印象。至于他说我两辖下垂到了膝盖处，只是他的主不雅记忆，固然不顺应事实，也只可随他说了。

黄仕忠：建新同学步辇儿时有膝盖下弯的民俗，右肩膀下千里，于是看起来指尖就过了膝盖。导致“垂臂过膝”的不雅感。这是文学创作念客不雅与主不雅的统一。不算误判。

陈建新：我目前试了一下，再如何右肩下千里，也无法让我的指尖碰到膝盖。

魏丁：@陈建新　真试啊？他就一描摹。

魏丁入伍时的相片。

黄仕忠：建新同学目前是否会作念这个动作，我不知说念。他在大学时，每当相比得意时，他步辇儿会像舞蹈般扭动，那时他的右肩膀要比左肩低，因右膝稍弯曲，手臂就像章鱼触手似往下作念舞台动作，垂直伸到尽头，指尖就翘了起来。

袁昱明：牢记命相学说：

左肩高来右肩低，

家中必定有前妻。

抱歉，记错了一个字。应该是：

左肩高来右肩低，

家中必定有贤妻。

张玲燕：@袁昱明　前边那句好，相比有“内涵”。

张扣林：对于入学报到的具体时间，有些同学有争议。我查了那几天的日志，提要如下：

两位班长的合影（1979）：张扣林（坐）、周羽强。

10月16日　星期一　多云

今天乘457次火车（从嘉兴）到杭州。在城站有杭大校车来接咱们，可惜等车的时间太长，约莫等了有2个小时。下昼4时傍边才到达汉文系。对于校园有点失望，太简易了。我住在228室，是二班9组。咱们组共10东说念主，其中2名是女同学，小组成员以咱们寝室为主（共有7东说念主）。安排好床铺后，去文二街政事系探听景跃进（他是77级的)。因他们在上课，未能见着。转头去食堂就餐。这里菜差，设备也差，无碗筷。晚上，又去政事系找跃进，谈到9时方回。

大学生的第一天生存就是这样渡过的。

10月17日　星期二　晴

今天陪弟弟和洛加去灵隐、玉泉、中猴子园、小瀛洲和花港逛了一圈，拍了两个菲林。中午去浙大探听洛加的姑父姑姑。晚上通过芦学新大姨看了电影《血碑》。

10月18日　星期三　多云，晚上有雨

今天晚上，在大教室全体新生集合开会，听年级指导邬老师讲关联事项。

下昼我从街上转头，交团组织关系，碰到邬老师。她叫住我，跟我讲，要我担任班级指导责任。我有些为难。敦厚讲，上大学时，我早就准备不去搞其他什么，埋头念书就是了。目前要我当班级临时负责东说念主，社会责任确信会多，学习时间就会减少，是以启动想想上不是那么清凉，自后仔细一想这是组织上对我方的信任。况且我的组织问题还未料理，在这样的情况下，尤其得“卖力”少许。临了，我是理睬了。

10月19日　星期四　阴

上昼在大教室听系总支通知王绮作时事薪金。

下昼注册，很勤勉。不知填了若干卡片，临了照旧户口迁徙证不对格要补。今天领到了学生证和校徽，成为真确的大学生了。

晚上小组接头，我到各组都转了转，人人发言都很猛烈，心思很好，十组还为了一个问题发生了争论……

大学生的第一天学习就是这样渡过的。

杜文庆：扣林兄婉词隔绝当干部的心态，我曾经有过。牢记报到第二天，即17日，邬老师在系行政楼前遇见我，跟我说：“杜文庆，5组团小组长由你来担任！”我连忙说：“我来自农村，基础差，我当团小组长的话，有时会影响学习。照旧让别东说念主当吧！”邬老师看我不像故作谦卑的款式，就同意了。过后才知，当团小组长没若工作。有点后悔。自然，团小组长跟一班之长没法比。

吴朝骞：牢记汉文系总支通知叫王琦，四川东说念主，一个胖胖的老翁。是不是我记错了？流露牢记自后他作薪金时说的一句四川话：“你们这些大学生，搞啥子搞嘛！”　

黄仕忠：是王绮。据一位老杭大的老师说，王绮是莳植系出身，与老浙大的义士于子三沿途加入地下党。50年代中受派留苏，归国后在校部和莳植系任职，作念过汉文系通知，临了担任的职务是教务处长。

我有一个印象，其时先容王通知的名字，说这字不成读奇怪的“奇”，要读“倚”。是以我自后见到访佛的字，就有些焦躁，比如高琦华同学是不是要叫她高yi华。

【复书壁】

孙敏强（杭大汉文77级）：回忆如斯好意思好！仕忠兄由父亲大东说念主亲自送到学校，幸福的。我是我方挑了铺盖卷上学的。

我接到入学见知书后，还在乡下代课至1978年2月28日，3月6日到杭州大学汉文系报到注册，一周内完成从老师到学生的扮装泛动。

漆永祥（西北师范83级｜北京大学）：我考上以后，父亲把我很好的打扮了一番，第一次穿了全身新的衣服，很腻烦老往脚脖子溜的尼龙袜子。第一次走出漳县，到了陇西。第一次坐火车，传奇火车来了要躲远，否则会被火车的浪给吸进去，我听到鸣笛，就惊悸失措地往摆布躲，但好像只消我这样。第一次到兰州，第二天就跑到黄河岸边，第一次看到黄河，鼓动得都想往里跳。第一次在教室里爽脆坐位置，我因为在中学时个子小，永远被安排在第一排，那时大伙都不如何学习，全班都在瞎玩，但老师往往看到的是第一排同学，我通常被老师揪着耳朵提议教室，是以我恨透了这种安排。上本科四年一直坐临了一排，这是我第一次尝到解放的滋味，那确凿好意思极啦！还有太多的第一次……

刘勇强（江西大学78级｜北京大学）：看到大作和七爷复书中历数“第一次”（他尽然还用了不详号），也致力回想了一下，固然曾经第一次上大学，我却莫得留住什么印象深刻或值得一提的“第一次”。预见孙悟空初进水帘洞，吟了平生第一首诗，有两句我一向心爱：松竹年年秀，奇花日日新——一个猴头，从一启动就领有了对生存新奇感、获取感，实在愧不如猴。

陈文新（武汉大学77级|武汉大学)：当年的嗅觉真好。牢记第一次在武汉大学校园散步，心里感叹：这确乎是一个盘虬卧龙的场所。几年之后，对着四季分明的珞珈山，也会忍不住捉弄一句：本来这里也可以藏污纳垢。

胡鸿保（云南大学78级｜中国东说念主民大学）：越低龄越有回味。我是上海老知青，插队落户到云南。我与你到了读博再作念同学，就没那么有趣啦。

我的记忆，都剩下碎屑，莫得什么主题可以组织成文。倒是入学后一年吧？逢上云南兵团知青多半返城，途经昆明，印象较深。先发起上京示威的上海知青丁惠民，前年骤一火。目前的知青史上也记有一笔。

罗时进（江苏师院78｜苏州大学）：仕忠兄这个题目让咱们这一代东说念主想起好多。看到学生寝室那一段，有点小惊羡。七八年江苏师院似乎完全莫得准备有那么多学生入学，寝室根底无法安排。汉文系七八级100东说念主，苏州东说念主基本走读了，其余就在教学楼（其时称文科楼）中将四楼走廊南作教室，走廊北的划出两间教室和一个大办公室作为男生寝室（另外一些隔成小间为工农兵学员留校授室用），基本出了寝室就进教室了。好像一年多以后才有了七八个东说念主同寝的寝室。是以，今天回忆起来，咱们有“大寝室舍友”和“小寝室舍友”两种提法。“大寝室”故事更多。高名凯的《语言学概论》，好像是南边几所学校的统一课本，实在说其时不少高校都空乏语言表面方面的师资，教学后果就那样了。其时高校师资匮乏，至今难以遐想。

吴振武（吉林大学78硕｜吉林大学）：78年到东北念书，家父给了我一罐上海咖啡厂出产的生咖啡粉，其先锋未有速溶咖啡入口。我便在寝室走廊里用煤油炉煮咖啡，终局没预见不少同学寻味前来不雅看，他们说曩昔只在演义和电影里见过喝咖啡，这才第一次真的闻到咖啡的香味。没过几年，先是雀巢咖啡（速溶）多量入口，然后星巴克占领中国商场……这个第一次，给我的印象太深了哈。

以上，为大作第一次加块砖。我从上海跑东北读大学，第一次自然好多，似乎这个第一次印象最深。那时貌似弄的满寝室楼都足够着咖啡香。自后寝室禁用煤油炉，咱们又偷用“热得快”……

张丽萍（杭大历史79）：这话题让我的想绪飘回了那虽青涩却高潮的时间。咱们应该有好多相似的“第一次”，这有时是时间使然，成长环境使然。

牢记那年邮递员把登科见知书送来时，不无遗憾地说，是杭州大学历史系，以后当老师的，读政事系仕进的可能性大些。不外，对于我个东说念主而言，只消有书读，管他什么专科呢，何况历史系是我的第一志愿，我舒坦，我憧憬。

79年刚入学时的张丽萍。

我是还原高考后咱们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东说念主，亦然咱们公社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生，更紧要的是由于历史原因，我是全家唯独的农业户口，此次通过我方的致力，终于酿成了住户户，母亲不必为了让我顶替而提前退休了，是以父母非常舒坦。

1979年，咱们历史系新生是10月4号到校报到的，父亲本来在杭州有一个会议，要求10月5号报到，但为了我上学简便，父亲第一次因家事向单元要求提前一天赴杭。于是，10月4号上昼，我搭上了送父亲到杭开会的面包车，司机周师父和我父亲沿途把我从绍兴送到了杭大。

参加大学后，因为从小生存在农村，孤陋寡闻的我碰到的“第一次”还真不少，见笑自然也闹了不少。

第一次用普通话先容我方。刚入学时，咱们寝室有4个乡下东说念主，都不会说普通话，牢记我是这样先容我方的：我叫张丽萍（这句应该还行，除了张字发音没翘舌），诸(ju)暨东说念主（东说念主字发音也确信没翘舌）。

第一次知说念有种豆成品叫“素鸡”。开学第一周，有次进食堂买菜，看到窗口上方的小黑板上写有“素鸡”，我还以为是鸡肉，终局是两块圆圆的豆成品，这是我第一次知说念有一种豆成品叫“素鸡”。

第一次知说念“话梅糖”。印象中，咱们小时候吃的颗糖都是甜的。是以刚上学那会，当一位责任过几年的室友拿出一把糖请咱们吃时说，这是话梅糖，酸甜的。这是我第一次知说念有一种糖叫话梅糖，滋味是酸甜的。

第一次知说念有种糕点叫“杀其马”。第二学期时寝室退换，住进了两位杭州同学，周末可以回家。有次周六，住学校周边的那位让回家需途经闹市区的那位回校时给她买块沙琪马。这是我第一次知说念有种糕点叫“杀其马”。

大学里的“第一次”实在太多，如第一次爬玉皇山，第一次去盐官不雅潮，第一次去超山赏梅，第一次追星看蒋大为的献技，等等，留待日后缓慢追思品尝吧。

【复书壁之二】

赖文洪（杭大同学）：写得真好！咱们都有太多的第一次。满满的记忆生命的觉力。

沈小杭（杭大同学）：说是“第一次”，其实是一个切入点，由此将“汉文78”的学习生存全景式地呈现出来。身不由己地连读了两遍，深受感动。仕忠兄专注学术，事务缠身，在百忙之中还费时写成如斯好意思文，除了感动，还有感谢！

董春晓（杭大同学）：你的记忆力真好，嗅觉相称强横，一件件的事情，提及来亦然既简洁准确又娓娓动东说念主，不觉间就到了终篇。我想能够是浑厚的乡村与祥和的家庭，给了少年的你一个纯净的心灵，从而能够明智地感受周围的一切，并将其中的好意思好采撷集合，呈现给世界。

孙敏强（杭大汉文77）：又看了一遍：砌墙体妙，作怪照好。看到好多78级同学当年的相片，定格了花样风度，一瞬即是永远。

洪朝辉（杭大历史78/汉文78沈同学的先生｜好意思国普渡大学）：一个时间，一个故事。我上大学的三个第一次：

1）第一次被当猴耍，参加校领略会的5000米和10000米比赛，尔后成了终身爱好；

2）第一次被当活宝玩，上台参加话剧扮演和竞赛，尔后成了“五四后生”的标配（谢晋先生语）；

3）第一次被东说念主“忽悠”，环堵萧然，当众买了三块大排，至今口存余香（沈澜同学珍贵的肉圆价只是15分辛勤，而大排价是20分，顶格浪掷价）！

是以我的大学四年，就是在被忽悠、被活宝、被耍猴的朝朝暮暮中熬过来的。

傅谨（杭大系友）：我和你们年级最有分缘了，内部提到的好多东说念主都融会。最巧的是我到杭大读有计划生，恰好和你一样，和孔小炯、陈建新同室。

徐永明（杭大系友｜浙江大学）：你这篇回忆，要是大学毕业后不久写的，还可以清醒。但文中那些细腻的细节描述和情怀体验，是出自望七之年的记忆，实在令东说念主吃惊，颇怀疑你大学时记了日志。

肖剑（中山大学）：看见过好多老杭大东说念主回忆杭大的笔墨。可惜被行政敕令强行并入浙大。杭大确乎是好多东说念主魂牵梦绕的精神家园，以后有空一定多听黄老师讲讲山水之间杭大的历史。

吴振武（吉林大学）：再读，仍然精彩。看见年青的方一新，很欢跃，我跟他极端哥们，跟他夫东说念主也熟。

许同学说元旦回家，被老妈骂了一顿，这个真的极端浙江东说念主，东北东说念主是毫不会的。这亦然我离开上海到东北后智商体会的。我是在浙东说念主环境下长大的，父亲杭州东说念主，母亲宁波东说念主，保姆诸暨东说念主。

教堂开放，当是80年，我圣诞节一个东说念主跑去长春教堂不雅礼，路上在新华书店买了一本器用书，这个第一次就记录在此书扉页上。那天找出来印证下年份。

苏芃（南京师范大学）：确凿多样阿谁时间的八卦逸事，著作后头的“回声”也那么丰富，本来方一新老师两兄弟在一个班，这亦然新知。

黄仕忠：因为他们一个是从下乡的海岛考上，一个是从市内考上，名字没关联，不知说念，就沿途登科了。方青稚与我同庚，是我室友。一新与我沿途读了硕士，与云路一届，是以关系更密切一些。前些天还翻出90年代初他给我写的信，好多页，亦然文物了，记录了其时咱们的无奈。

张一帆（中国东说念主民大学）：第一次知说念俞虹老师的父亲是海洋有计划所的老长处。您说的官巷口的教堂是否就是目前的想澄堂？但官巷口离饱读楼照旧有不短的距离的，我不详情饱读楼那边是否有过教堂，转眼问问我父母看。

何世剑（南昌大学）：任平老师爱东说念主俞虹老师，自后从事影视艺术有计划，有时与小时候玩赏了好多露天电影、培养了意思分不开。

周小兵（中山大学）：很丰富啊，回忆贵重。游行，去教堂，很专门想。咱们也去游行了，但是临了好像也没去成西班牙。

程芸（武汉大学）：踢足球那一段，极灵活、流露，仿佛就在刻下。

徐雄师（浙江理工大学）：文中说到陈建新“泄气出一种杭氧工东说念主才有的指导阶层气度”。我就住在杭氧北边，自然杭氧早就搬迁了，知说念国营大企业杭氧曾经的色泽与满足，能清醒到您这样描述的东说念主物气度。

高子文（南京大学）：好遏抑易看到第一次拉手，终局拉了个男的。80年五块钱的可口可乐！！茅台才10块吧？看来可乐比茅台贫瘠！描述得极端形象！我第一次喝雪碧，简直惊为美酒玉露。

彭涛（中央戏剧学院）：@黄仕忠 老杭大78级！不单是老杭大汉文系的记忆，更是留给目前孩子们的疏淡史料。

罗时进（苏州大学）：相通的时间点，相通的经历，全文连气儿读完，四十多年前的记忆“回生”了。十个东说念主（以内）一个寝室，在其时要求算很好了。咱们刚入校时，以教室作大寝室，超二十东说念主。差未几一年都是如斯。

商伟（哥伦比亚大学）：这是一个新文学，一呼百应。八十年代史绕不外去的文学！——没预见你照旧篮球健将。

胡鸿保（中国东说念主民大学）：彻墙体会让民众接受的。配上相片比纸质版更精彩，受迎接。

徐俊（中华书局）：记性好,著作好。咱们入学四十年前后也有不少同学写了回忆，好多事情不写不看完全不知说念，好像人人读的不是一个班，可见写下来何等紧要。

张培忠（广东省作协）：无数个第一次，如斯温馨，如斯流露；如斯远方，又如斯油腻而昭着地烙下时间的图章！

周慧（中山大学）：好长的一篇著作，加上复书壁，读了泰半个小时。不外，有好多精彩的第一次，很强的时间代入感。

我第一次喝啤酒是七岁，嗅觉跟您一样。那天是七岁生日，以为新奇，喝了一大口，却真的是味同潲水，难以下咽。我直到目前也不爱喝啤酒，看来是时机不对。哈哈。

林明（中山大学）：够长啊。和中大有许多访佛的场所，近邻亦然海洋局，也放电影，去看过几次。我入中大的第一间寝室亦然110，东十四。描述得真精良逼真。舍得花五块钱买可乐！

胡光明（香港理工大学）：深宵连气儿读完。骨子丰富，复书壁有多样回忆与补充，确凿活力十足，动感满满！

除了好多老师一致的“第一次进城”，领略是大学生存的紧要一环：老师踢足球时遐想头球进门的灵活画面，让东说念主忍俊不禁（期待您的拿手篮球）；张扣林老师1981年日志中国队4：2投降沙特队后痛快地上街的场景，前后呼应，又很映射这些年中国队令东说念主失望的施展和当下“苏超”热气腾腾的景况，太有时间感与话题性了。

此外，您和陈老师打排球的动作，马老师打乒乓球，樊老师跳交谊舞，沈老师领略会三千米夺冠，杜老师的游水课，吴老师的踢足球，领略与大学生存井水不犯河水，最是朝气高贵的体现，明朗有趣！

赵素文（杭大系友｜中国计量大学）：看到文中老杭大周围的布局，仍然让东说念主有似曾相识的亲切感，我入学的时候，海洋所还在那儿的。写陈、马两位先生，动笔很有些尖新峻刻之感，太精准灵活了。

让我想起，我方在杭大的第一次看彻夜电影。那时班里只消8个女生，都住在吞并个寝室。人人刚离了家里，都以为自我无限膨大，需要作念些不寻常的事情。八个同学沿途嘻嘻哈哈去看过一次低廉的彻夜恐怖电影，就在学校院墙东北角的位置，有个简易的影院。到了下深夜，大部分东说念主小鸡啄米般打盹儿去了，第二天一问，没几个东说念主是清醒看到贞子，我以致知说念我方看到贞子从摄像带里钗横鬓乱金刚努目出来的，太困了，完全忘了怕。自后再看这电影，再也产生不了恐惧感了。

宋宝珍（中国艺术有计划院）：黄老师，我读完结，嗅觉好棒啊！转给了咱们家那位80级杭大生——他还想声称是浙大的，不行，得帮他找回初心！谢谢您。

邹双双（中山大学）：多数东说念主在大学经历过好多第一次，但忘了；没忘的，也不太牢记细节了。目前能想起来的我的大学第一次：第一次出省，第一次作念火车，火车上发现吞并个县的东说念主语言欠亨，第一次冒雨打篮球，第一次翻围墙。

李小龙（北京师范大学）：这样久的事还牢记如斯流露，还保留了那么多疏淡的相片，嗅觉是与您沿途经历那些年代！

王贺（上海师范大学）：从标题启动就很有招引力。我看到复旦大学郜元宝老师转发，并有附言：“小一又友们通常发问：真有阿谁传奇中的80年代吗？看来照旧‘80年代新一辈’写得太少了。”

冯宝善（江苏第二师范）：我是81级，咱们进校时，77级还在，应该是唯独的五届同堂。您念书杭大，我念书河大（进校时是河南师大，大三还原河南大学校名）。

好多“第一次”“惊东说念主地相似”：第一次走出故土获嘉县城，去了新乡。第一次走出新乡去了开封。第一次在父亲护送下，坐绿皮火车去大学报到。第一次走进大学的校园。第一次见到了仰慕已久的着名教授。第一次在大会堂见到了外地来的人人，包括陈景润。第一次学习专科课，知说念了在语文课除外，还有古代文学等等。第一次学习语言学概论，考了60多分。还有，第一次领到每月十多块钱的饭票，吃饭不掏钱。

卢瑜（粤海风杂志）：珍珠都串起来了，好题目。

刘洪辉（广东省立中山藏书楼）：有趣的校园旧事，好意思好的青葱岁月！

高列过（杭大学友｜华南理工大学）：相片是灰白的，芳华是灿烂的。

库文娟（北京友东说念主）：入学场景选床铺看来是每个新同学都经历过的。

陈建根（中学学友）：发扬读了一遍，以为又回到了阿谁年代。几十年前的情状再现，同学呼应，贫瘠。借用几句诗：

初见君时君幼年

白马春风闹

……

重逢君时君不识

各自海角老

仝婉澄（广州大学）：很有时间感，让东说念主将心比心。

吴海（中山大学）：老相片里，东说念主东说念主都是朝气高贵，激越慷慨的款式。这就是芳华吧。老师的回忆录，悲欢聚散的滋味都有，最真实，或者叫原汁原味吧。

黄丽群（丽水学院）：哈哈哈！“走就地任，走就地任”，火车轮子跟铁轨摩擦的声音吧？很有节拍感。看似闲居的第一次，给黄老师写来却那么有趣，总能让东说念主会心一笑。

张均（中山大学）：看来咱们本科专科要学习我方洗相片，看着让东说念主想起旧事。

吴佳儒（中国东说念主民大学）：著作与复书壁，读来真有一种重返历史现场的嗅觉。说得赤裸些，大大疯狂了新时间大学生对于前东说念主“生存史”的“窥察欲”。我想非论哪个时间，高考后的“准大学生”们无不作念着、贪图着“大学梦”。

自然，这些关联大学生存的丰润的空想，也总会与实践有着或大或小的裂隙，好多的“第一次”就在这种裂隙中闯入了“freshman”们的生存。对我来说，大学时印象深刻的第一次其实是一种“解放感”——我方独揽生存费、安排生存，更让我开眼界的是，本来学校“食堂”竟然可以有好多个，菜色竟然可以有那么多。

杜治伟（安徽大学）：能嗅觉到阿谁时间、那些生存的毛糙与好意思好。这种好意思好更见证了同学之间几十年情深脸色。

许是时间的缘起，咱们读大学的时候曾经是信息时间，也莫得赶上电话IC卡的尾巴，空乏了那种70、80后雪夜、雨中互通电话的逍遥。那时候记忆最深刻的也许就是“群居生存”和“解放活动”了。刚从县城高中的“真金不怕火狱”中解放出来，陡然涌入城市，看到滔滔长江和巍巍青山，说不出的惊喜。可时间真切，又有些丧祭高中起来，也许是生存的“充实”，也许是家乡的滋味，总以为信息时间常常淡薄了面对面的交际，这在拓宽咱们视线的同期，也因更多的“自我世界”“假造世界”而淡化了那种铭心之忆。

自然，参加大学东说念主生的第一次也有好多，也恰是这万般第一次搭建起大学的印象，非论是芳华的苦涩照旧生存的甜好意思，当天再回念起，都值得东说念主深情一笑。

张紫阳（江西师范大学）：还牢记十五年前我上大学时亦然父亲陪伴，那亦然我东说念主生第一次坐远程火车。从家到昆明，整整38个小时，行经皖、豫、鄂、湘、贵、滇六省，各地风物大不换取，实在长眼力。嗅觉还没踏入大学校门就已给与了一次莳植。

孔瑶（安徽师范大学）：四十多年前的细枝小节，老师牢记这样流露。《进学记》里纪录了老师备考的经由，这里看到了入学后的生存。前者是济河焚州，后者倒是更为收缩可儿，读起来就浮目前了刻下。

那天在老师一又友圈中看到一句话：“东说念主生端的是个机缘，却也缘于我方的遴荐。”细细品尝，嗅觉这种机缘真的很奇妙。老师最初的梦想是成为别称出产队小队长，又因高考还原遴荐成为别称大学生，一步一步一直走到今天；我我方似乎亦然在冥冥之中作念出了遴荐，遇见了老师，结下了这段分缘。

章剑文：何等好意思好的回忆啊，一切都好像百里挑一在目。您上大学还有父亲送，我是我方去武汉的，而且是98激流之后的酷暑天气，出了火车之后都透不外气来了。

卜松竹：您的个东说念主府上整理保存得真好。发扬对待生存，品尝东说念主生，才会有如斯的尽心吧。

陈爱静：有趣的著作，满满的回忆，使学生体味到您对于阿谁年代浓郁的情怀。陡然梦预见探听您时，您讲到的东说念主生的道理是体验经由——有时，恰是老师的多样“第一次”，镌刻出属于您和阿谁时间的记忆。这种感受也相通组成我的“第一次”：一直以来，但愿我方能够成为有胆识的东说念主，既有面对“第一次”未始经历之胆量和勇气，又要有面对“第一次”未知情况之学识。

张华宇（华东师范大学）：极端有趣，极端灵活。我目前自然体会不到第一次“喝啤酒”“喝可乐”的乐趣，只牢记2017年其时本科报到，去苏州松鹤楼点了一壶橙汁，价值138元，虽不是一半的生存费，但也确不二价钱腾贵（有时是经济下行的缘起，目前似乎只卖68一壶），其时委果令我大吃一惊，也让我养成了今后外出必看酒水单的民俗。苏大独墅湖校区旁也有一个教堂，夜晚一东说念主走夜路，苍白色的灯光打在耶稣像的脸上，加之背后“妖风”阵阵，其时让我心里一阵发毛，只可快步跑开。

李亦辉（黑龙江大学）：非常有既视感，嗅觉百里挑一在目。

彭秋溪（杭州师范大学）：历史感扑面而来。

胡盛（辽宁大学）：写东说念主物穷形尽相，入骨三分。

郭凡（广州市社科联）：那时候其实人人生存要求都简易，但因心中充满但愿，是以会以为生存很好意思好。回忆有趣，复书壁的留言也精彩，好丧祭那八十年代前后的岁月！

陶恒辉（中山大学）：对于广西的普通家庭来说，读大学，非常是到外省读大学，的确产出了许多“第一次”。2017年，大学报到时父母并未陪我沿途赶赴成都，而是把我打发给了我表哥。因为，其时表哥曾经在成都读了两年大学，至少比我的父母更了解这座城市。自然，那时候我也知说念，父母是为了省钱，才不肯和我沿途去成都的。

从南宁赶赴成都，表哥遴荐了飞机。我第一次坐飞机，就是在这时。为装作熟手，我按照网络教程，在飞机升空和降落经由中，通达嘴作打哈欠状，以缓解耳鸣。自后我终于知说念，其实非论作念什么动作，都并莫得缓解我耳鸣的症状。

飞机在凌晨降落到了双流机场（自从成都启用了天府机场后，很少有航班再降落到双流了）。降落经由中，播音响起了赵雷《成都》的bgm，空乘随之播报：迎接来到天府之土——成都。《成都》这一首歌，是其时候的热曲。不曾想，第一次报到听到的歌曲，竟伴随到我到了目前。后续第一次军训，第一次学生会团建，第一次夜游，到责任，到读研，都莫得离开过《成都》。《成都》讲的是一个爱情故事，到我这里，却变了味，酿成了挂家（第二故乡）之曲了。

自后，报到经由中，我第一次吃了正统四川暖锅（所谓老油暖锅），第一次眼力了一米鹅肠、大刀腰片、“芭比娃娃裙摆”肉片，也在吃完后凯旋地和我哥哥打了好几次标枪（拉肚子）。

在西南交大的四年，我主动和被迫地尝试了许多“第一次”，常常想起，依旧如在目前。不外，好像东说念主们怀旧经历总有一个保鲜期，读大学时丧祭高中，责任时丧祭读大学，读研时又丧祭责任。如斯万般，不禁感叹又觉些许豪恣。

宋睿（中山大学）：回望藤蔓掩映的系门与泛黄的借书证，恍觉芳华已成相片上的影像。最疏淡的“第一次”，是在某个霎时陡然顿悟，东说念主生道理本来藏于求索的熹光里。每一段“第一次”，都是红运落笔的草稿，稚童却饱含生命的原力——统统的源流终将成为灵魂的坐标，标志住咱们如何鲜嫩地存在过。

顾克勇（浙江理工大学）：帖子很热，七十年代末的荣幸儿大学生到了写回忆录的年龄；另一个方面，阿谁时间是中国充满生机，朝气高贵的好时间，值得欢跃肠去回忆。

潘伟利（绍兴文理学院）：感谢黄老师给咱们阐发阿谁时间的修业故事，学生每次拜读后除了崇敬之外，都以为我方念书太无须功。黄老师固然是在阐发我方的旧事，其实亦然在用另一种方式莳植咱们这些弟子辈。学生以后要密切关注您的动态，固然不成迎面凝听您的教诲，也可以通过“凝听”您的笔墨，成为您“函授”的学生！谢谢您！

黄老师上个月的《品酒记》，学生还发送给了中国黄酒博物馆的单司理，他们很感谢您。此外，尽然还有同学让学生保举黄酒，学生也代绍兴黄酒产业感谢您！

陶冉（北京大学）：远方的“第一次”，无法复刻的“第一次”，它们能入老师您笔下，从此又耐久弥簇新活起来！

于亭（武汉大学）：兄的阅历，学问东说念主生两相会通，娱己益东说念主。东说念主生如梦，但结晶不一，兄之光华，由雅证俗，由俗证雅，弟感佩。

钟钰婷（清华大学）：对于好多“第一次”了然入怀，娓娓说念来，所谓“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即是如斯。

【原载《列传文学》2025年第6期，题为《78级的咱们所经历的东说念主生第一次》云开体育，此为加图加文完竣版】